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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東西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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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說華予是個正經學名,小花倒像個類似隔壁狗蛋兒似的叫阿貓阿狗的名諱,不過挺有璃月特色就是了。

熒當然不是記性不好的人,她直接把對方名字記下,就聽派蒙又問:“你說能感知到鐘離的氣息,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?”

熒嗆了聲,有些絕望。

雖然說要把人帶給鐘離先生看著辦,但她現下還真不知道鐘離在哪。鐘離從巖神位子退下來後,就成了往生堂的客卿,但客卿占了個客字,和日日上工的儀倌不同,也許今日在往生堂講學辦事,明日便在山裏煮筍,後天便在街上無事走走圖個心安。

華予皺了下眉,接著晃頭:“不成,璃月他氣息也太多了,現在的我分辨不出來,就像我捏的豹豹和貍貓,我躲門後,他們知道我在房裏也找不到我一樣……等下,我的意思不是說我是狗!雖然狗毛絨絨的,哎喲!”

做出奇妙比喻的華予又懊悔撓頭,派蒙看上去是想安慰她一句,於是表情凝重地握緊拳頭打氣:“的確,狗狗就是很可愛嘛!”

“是嘛是嘛,毛毛多的東西就是很可愛嘛!”

……這是重點麽?

身邊人的對話有種腦幹缺失的美,熒有些想扶額,可惜連假裝認識她們都做不到,她只得不動聲色把話題拉回來:“先生有可能在三碗不過崗,我們先去那邊看看,然後再去往生堂找找吧。”

華予連聲道謝:“素不相識,讓你們幫我找人,真的太謝謝啦,話說回來了,忘記問兩位尊姓大名了?”

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介紹名姓,熒暗想自己是不是被派蒙傳染了,她才簡短回道:“我是熒,是一名旅行者,她是派蒙。”

派蒙挺了挺胸膛:“雖然我們才是外國人,但我們很厲害的呢,要找個人簡簡單單啦!你是鐘離的朋友吧?這次就免費幫忙,不收你摩拉了,嘿嘿,畢竟鐘離也幫了我們挺多忙!”

熒不禁用“派蒙居然懂事了”的眼神去睨派蒙,派蒙則對她擠眉弄星星眼,熒瞬間就明白了派蒙的小算盤,和仙人打好關系,說不定以後會得到更多好處,怎麽都是賺了啦……

她或許是想到了申鶴,可這裏也沒再有重建群玉閣的大活了,而且每個仙人都是不一樣的性格。但如她所說,鐘離是位親切的朋友,她不旁觀華予的事便是這點。再說了,是福是禍都不知道,索要報酬這事她也幹不出來。

熒心念電轉,嘴裏只平淡“嗯”了一聲,倒是華予不好意思了:“這怎麽好,我壺也打不開……呃,我把這個送給你們。”

她伸手,將沒在發間的鮮花利爽拔下,遞給旅行者:“就當謝禮了。”

杏色的辛夷花大如碗狀,瓣瓣鮮妍如玉,花蕊明黃,仿佛剛采摘下來,有些淡香。她贈禮的樣子十分坦率,熒不好拂了她的好意,於是伸手接過。

……不過這種花是這個時節有的嗎?

想到雪山的薄荷和甜甜花,熒不再多想,派蒙卻嘴裏咕咕噥噥:“花,雖然很好看,但是又不能吃嘛……”

按璃月習俗,仙人贈花可是風雅之事。熒想提醒掉摩拉眼裏的財迷一句,就聽華予認真反駁:“當然可以吃,一看你就是從沒吃過,我告訴你,春天裏多采點,裹點面粉油炸,或者和蛋一起炒,酥脆清香,顏色也挺漂亮,吃下肚胃裏熨帖極了!”

“有,有點想吃……”

派蒙的魂眼見都要勾沒了,華予像是打開了話匣子,滔滔不絕從婆婆丁說到刺老芽,她對山間的野菜種類看上去了如指掌,連熒都忍不住聽了進去。等腦海裏都是加了蒨蒨山蔥細細陽春面的吸溜聲,回過神來,人已經過了吃虎巖的小橋。

“你說山筍,是腌篤鮮嗎?”聽到熟悉的詞,派蒙急不可耐地補充了句,她的口水看上去就快流到下巴了:“熒,我們去輕策莊采點來吧,我突然好想吃萌萌的筍呢!”

“腌篤鮮的確好吃,但是做起來可慢了,每次燉的時間我都擡不起眼皮,直接腌了多簡單啊!居然還有人說我山豬吃不了細糠,還應和,真是……”

華予似乎絮絮說起了往事,可話音又戛然而止,她頓了須臾,又探下身悄悄問熒:“那個,旅行者,你知道鐘離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嗎?”

這問天外來客各國的文字書寫,相當於對牛彈琴。熒茫然搖頭,華予也不失望:“欸,沒關系,我還是當面問吧。”

“鐘離真在前面啊!你們看三碗不過崗那!鐘離!!”

眼尖的派蒙第一個發現了要找的來人,她高呼起來,往田鐵嘴的方向疾飛而去。

熒忍不住扭頭看了眼身邊的華予,華予也確實往派蒙的方向眺去,嘴裏還嘀咕著如同腹誹的話:“哇,他還真退休了,以前換誰誰想得到啊。”

她又一歪頭:“也是,璃月港都和以前不一樣了,還在就挺好的。……怎麽了,旅行者,我臉上有什麽嗎?你不走麽?”

熒搖頭,又點點頭。

過去是要過去的,不過看她不著急的樣子……不知道巖神“仙逝”,又不知道他已經退下巖神位置,往前聽魈說,璃月也有閉關修煉一開門扉世上千年已過的仙法,難道這位,就是魈口中的,出關入世的仙人?

沒神之眼,沒什麽元素力,好像只手無縛雞之力小貓的出關仙人?

疑霧叢叢在她頭頂盤旋,熒索性帶著華予追派蒙而去。

恰好折扇往手心一敲,田鐵嘴結束了評書一段,鐘離一如既往地坐在紅木圓椅上,捧著白瓷彩竹的茶杯在飲。

秋日近於尾聲,清晨還冒著涼寒,熱茶滾滾的白氣逸散於人的視野,周邊是笑著讓田鐵嘴再來一節的嘈雜。鐘離對此大約習以為常,只在派蒙高聲喊他的時候轉過了首,那雙明金的瞳眸穿過氤氳上升的霧氣,看到了遠處走過來的人,熒不知為何,覺得他身上的時間忽然靜止下來,像悄無聲息落滿平原的雪。

但也可能是錯覺,因為他的視線又移向了嘰嘰喳喳的派蒙。

“早上好啊,鐘離,我們帶了個說認識你的人過來!”派蒙連珠炮般地說起了先前發生的遭遇,沒了才好奇追問:“所以,你認識她嗎?”

華予早站在原地不動了,她嘆了口氣:“雖然我臉皮挺厚,這個時候也有點想清蒸小派蒙。”

熒還沒能理解華予的意思,只見鐘離竟然笑了起來,他曾經被派蒙逗笑過好幾次,但似乎也沒見他這般笑過,幾乎笑得快雙肩栗栗。

華予無言望天,腳下像生了根紋絲不動:“就知道會這樣,我就不該來這,就應該爛死在外邊。”

熒有些想笑,但鐘離的視線已經望了過來,於是她走了兩步,又忍不住回頭看向華予。華予沒能抵過這種“你為什麽還不過去”的眼神,她磨磨蹭蹭跟在熒身後,隨著熒止住腳步。

面前人的目光已經越過前邊旅行者,落到了她的身上:“你還是老樣子。”

鐘離的目光溫和平靜,眼梢帶笑。華予眨了眨琥珀眼:“原來過了那麽些年再見,你會說這種話。”

她認真盯著鐘離看了片刻,困惑地左右晃頭:“歷久彌堅的玉器原來也能千瘡百孔成這個樣子啊,雖然有所預想,但好像從理智上還有點不能接受。”

鐘離悠悠說道:“以理性而言,只論故友之間,我已算得上頭籌了。”

他緊接又說:

“你的氣息太過孱弱,我竟沒察覺到你走進璃月港中。未曾想到,我還有連續兩次認不出你們的一日。”

華予歪了下頭,她瞬間東張西望,可回過頭後,她仿佛明白了什麽,於是聳了肩:“那我們扯平了,我也沒能找到你,是這位旅行者和派蒙帶我過來的。”

鐘離的目光落到熒手裏的辛夷花上,他似乎怔了一怔,金眸中的覆雜情感又浸入水面。他放下彩竹茶碗,黑金衣擺翕動,便站起身來。

周圍好奇看著事態的見鐘離要走,紛紛七嘴八舌挽留:“鐘離先生這就走了嗎?不是說好要討論下田鐵嘴這廝的新本子嘛,您這一走,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聽上新本子啊!”

“是啊是啊,如果有朋友……也是位年少英雄吧?朋友來了,也可以和我們一起評完鐵嘴再說嘛!”

田鐵嘴也附和:“是了是了,這新本子不請鐘離兄斧正一二,著實是有些羞於講出口……誒喲,誰叫我這廝!”

在群雞聲鶴鬥中,鐘離無奈道了歉:“著實抱歉,故友來訪,要事在身,恕這段時間不能作陪。恰好田兄的新本子裏,有些地方連我都不太清楚,我這位來訪的好友卻正是行家,她又急著尋親,不便停留。若蒙各位不棄,待我請教完我這位朋友,日後再來商酌。”

華予滿臉茫然,但見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,她依舊下意識小雞啄米,滿嘴跑舌頭:“是是,對不住啊,我找我一門姓若的遠方親戚,如果你們有見過他,麻煩告訴他一下,有個叫鐘小花的人在找他,姓摩的親戚已經找到了來著……”

熱心腸的書友們紛紛拍胸脯給華予保證,雀喧裏,鐘離看向熒與派蒙,他神色沈靜,眼裏卻仿佛有著嗟嘆:“我知道你們好奇,但眼下並非解釋的良機。”

熒沈默地點頭,派蒙雖然不解,卻也沒多問:“那,鐘離,先再見?”

“兩位,他日再會。”

把人群中還在信口開河的舊友帶走,鐘離和華予漸行漸遠,消失在了眾人眼前。

“我還是第一次看鐘離兄茶蓋未蓋,就離了場的,真是稀奇了!”

田鐵嘴的嘖嘖稱奇將熒的思緒拉了回來,她看向紅木桌上,一片瓷蓋掛在茶托上,茶湯還熱著,往半空裊裊送著白煙。派蒙朝田鐵嘴好奇諏問:“和茶蓋有什麽關系啊?”

田鐵嘴扇子一掀:“也難怪你們不懂,這是老派璃月人才有的講究。”

“盅蓋合蓋,意思暫離。蓋朝外斜倚托子,說的是外地人有困難求幫助呢!蓋朝下靠著,說的是要添水。蓋朝上放進碗裏,就是已經喝完,店家可以收拾桌碗了。鐘離兄這些年來,可一次沒放錯過。”

派蒙恍然大悟:“哦,按你說的,這個放的好像是添水的意思。欸!鐘離怎麽會犯這種錯?”

熒卻靈光一閃,她向田鐵嘴追問:“您講的新本子是有關什麽的?”

田鐵嘴不明所以:“啊?哦,是這樣,雖說創龍點睛是我拿手好戲,但總不能一直說吧?這時候我就想到了和巖王爺以及若陀龍王關系匪淺的那位……對了,你們是外國人,沒聽過這位的名字,那麽些年,不少仙人都在被忘記,這位自然也是……”

有人向田鐵嘴起哄:“老田,你就向旅行者別賣關子了!”

田鐵嘴一拍腦袋:“嘿,評書說多了,總愛吊著,得罪得罪,璃月有位仙人,民間叫她山君、山主,或者山娘娘,你們怕是不知道。”

他目露遺憾:“畢竟她老人家也仙逝了許多年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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